生命可以如此美丽

莫小米

　　两个女子，从常人的眼光看，都算不上完美。

　　一个天生没有小腿腓骨，一岁做了膝盖以下全部截肢的手术；一个三个月时遭遇火灾，失去双臂。

　　没有双腿的是美国女孩，没有双臂的是中国女孩。

　　她们的家庭经济状况和所处的社会环境大相径庭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，都有双亲的爱。

　　美国女孩两岁开始用假肢行走，为了让女儿活得像平常人，父母甚至没有特别疼爱关照，只是欣喜地看着她像野孩子一般疯玩。

　　中国女孩当初更惨烈，父亲将她从大火熊熊的土屋里抱出来时，烧焦成枯枝一样的两条小手臂，直接掉落在地上。送医，医生说没治了。邻居亲戚都说这孩子养大也遭罪，趁早扔掉吧。

　　而父亲坚持救活她，养大她。

　　爬树、骑自行车、带球过人……没有双腿的女孩从小就显露出运动天分。学生时代是垒球运动员、滑雪能手，参加残疾人田径比赛。1996年参加美国亚特兰大残奥会，凭借仿照猎豹后腿的碳纤维假肢，创下了两项世界纪录：女子100米跑和女子跳远。

　　另一女孩的成长没这么顺利，却更是奇迹。两岁时妈妈烙了饼，因为烫，来不及给她吃，一回头惊呆了，没有双手的她已经用脚夹起饼送进嘴里。

　　学龄，没有学校接收，她就到小学的窗口旁听，有天老师提问，没一个人能回答，她按捺不住，在窗外随口说出了答案。她遇上了好老师，被获许坐进课堂。领导来听课，发现了这个用脚写字的学生，从此她有了学籍。

　　没有双腿的女孩，得到奥运冠军远不是终点，她学的专业是外交事务，在五角大楼实习，当过情报分析员，她凭借假肢，站上了T台，美丽无人能敌。她说：“少了一双腿，为什么不去飞？”

　　没有双臂的女孩以优异成绩升上初中。初中毕业却失学了。她学会干所有的家务和农活，学会了开农用四轮拖拉机，同时通过自学考上大学，后来成为中科院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，毕业后获得国际注册心理咨询师的资格。值得一说的是，小升初考试的作文，获得全乡第一名，题目是《我最幸福》。

　　我是在演讲台上看见她俩的，她戴着假肢从容地走来走去；她一袭红色连衣裙，任由袖管翩跹如舞。

一样优雅，一样自信，一样有着对人生的彻悟。她的演讲引发欢笑和惊叹；她的演讲让人泪崩，然后惊叹——惊叹生命可以如此美丽。

（选自2017年11月《今晚报》）